在網咖看著電腦螢幕裡頭的時間已經十二點,想著回到家就睡時間差不多,不然明天會起不來,工作會沒有精神。這種心情其實和當兵的時候很像。醒來其實還是星期天,夢裡卻超前預支了星期一的到來。即便已經離開了軍營,星期天夜裡的抑鬱卻只是被無限延長而已。這樣的改變和差距真的意味著什麼嗎?我甚至不敢想像。
我去櫃檯和老闆娘說要離開了,卻看到電視新聞上的時間已經兩點。我又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,明明就還是十二點啊。我沒有辦法說什麼,這件事情好像也無法辯證似的。新聞的時間就真的是準確的嗎?電視裡頭播放的新聞影像就確保是即時的嗎?會不會只是錄製影像,或者其他來路不明的訊號?電腦時鐘就是準確的嗎?網路連線自動校正就不會有失誤的一天嗎?電腦時鐘和牆上的時鐘都顯示相同的時間,兩者互相印證就證明了是正確的嗎?或者其實現在既不是兩點也非十二點?
老闆娘跟著走出來,我牽起機車,一邊回憶著把車停下的那個畫面,好像才剛發生而已,我卻什麼也記不得。這一段時間都去哪裡了?老闆娘叫我騎去十字路口對面的那個轉角,她在那邊等我。騎過去之後開始和她聊天。我跟她說,我以為現在網咖都很難經營。回答我的卻突然變成一個男子,他說不一定啊,要看他們執行的任務是什麼。我好像就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是那些在裡頭的是一些軍人或警察,總會有一些無法遠行需要被消磨的空閒時光。
好像理智上地認為生活必須要找到一個軌道才行,人生要有一個方向,認為生命必須被切割開來,把一部份的自己放進去一些賴以維生的工作之上,另一方面再逕自地開展。身體卻不斷地在抗拒,一昧地、無法抗拒地著迷於垮掉派的故事們,以為自己始終無法治癒的焦慮永遠暫存在另一個。
和比利在大球場之內的一個境外之地抽菸的幾個人,最後一起說了:「不然還能去哪呢。」
想起曾經做過的另一個夢。在一個像是學校的地方裡頭,可以知道接下來所有要做的事情是什麼,會發生什麼事情。那是一個沒有意外沒有插曲的地方,日子呆板索然無味,但我卻感到非常地、非常地安心。從窗子看到外面的人小小的,遠離這棟建築物,醒來之後我覺得自己根本上地脆弱,難過地像翻身就會流出眼淚似的。
不過就是兩個禮拜而已,我卻不斷地在腦中閃過,可以用什麼樣的方法說我不要了。一邊認為自己只是一個極其難以適應新環境的人而已,不是什麼大事。時間過了就沒事了。